敏感

昨天、淩晨四點，她寄了封情書給陌生人。
裡面膽大妄為地寫下了「我愛你」和「我想你」，這樣天底下情人都會說的甜言蜜語，她十分擔心陌生人會不會懷疑裡頭的真實性。

今天、淩晨四點，她坐在電腦前面靜靜地流淚。
「我愛你」和「我想你」只能膽大妄為地在她的心裡不斷攻擊她愛情的弱點，陌生人沒有來電也沒有回信。
朋友翻了翻身喃喃自語的說：「不過是幾瓶VODKA加檸檬水，不需要這麼不清醒吧。」

這世界上，有沒有自以為是的愛情？
還是說，自以為是的幸福、能不能長久？

大家都知道，陌生人和她分手，事實是成立的。
「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就好。」
然而，她卻開始享受童話般的夢幻幸福。
不管是短暫的飯局、不管是每日接近午夜時分的電話聊天、不管是以舒壓SPA的方式公然獲得觸摸的權利、或是順其自然地發生關係，她感謝陌生人給她比普通朋友還多的愛情想像。

搖搖頭，不過是幾瓶VODKA加檸檬水，果然醉不倒。
她只能靜靜地流淚，因為朋友是沒有太多要求的權利的。

僅管她發現陌生人逐漸劃清界線，好比牽手、親吻與依偎這種情人才能擁有的權利，陌生人總是相當謹守本份絕不妄為。
然而在放棄窮追不捨的方式之後，她卻在心情平淡清醒與情感翻騰暴烈的周期中，獨自蘊釀出無法被否決的愛與想念，連她自己都不能抗拒。

大多時候，她把這樣的自以為是發洩在散漫的假期中、發洩在震耳欲聾的音樂和酒精裡，或是寫在陌生人走早已不再上線觀看的新聞台中。
只有在「自以為是」發作得特別厲害的淩晨時分，偶爾會寄出情書幾封，然後看著它石沉大海，任憑陌生人若無其事。有那麼幾秒鐘她會告訴自己，E-MAIL也會有收不到的時候。

只是朋友。陌生人已經習慣。
她卻嚴重適應不良。
天底下，就是有自以為是的愛情。
她不敢也不願猜測這樣自以為是的幸福，陌生人是否也感到一絲絲溫暖。
但在無法抑制的眼淚中，她已經知道，這樣的自以為是將持續好久好久。

擦擦淚，自言自語地說「我愛你」。
不過是幾瓶VODKA加檸檬水，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