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

【突然發冷的大中午】
沒有為什麼，只因為看到名字C開頭的朋友寫著，期待呼喚一個熱情的擁抱。
藍色的天空下，有紫紅色的小花，應該是很合襯的畫面了啊？
為什麼還在寂靜的夜裡，寫下空洞的宇宙？
我想應該要說些什麼，卻沉默了起來。
獨自一個人趴在辦公桌上，右手還抓著滑鼠，用一種極為可笑的姿勢暗自脆弱。
位在10樓面對寬廣空地的辦公桌，是同事羨慕的位子，可以清楚地體會誠實的天氣。
然而怕冷的我，卻總是比任何人穿上外套，走到空調開關處，偷偷調整溫度。
應該是、唯有心裡的溫度無法調整吧。
C朋友想要她與美好的回憶一起相伴，我趴在桌上，連個白日夢都做不出來，陽光把我的右手和滑鼠照得熱呼呼，已經穿上外套的我卻不知為何，縮著發抖。
今天是沒有你的第一天，應該要趕快開心起來才對。


【誰想要抱一下？】
討論之後，同事開始著手撰寫關於愛滋病宣導的案子。
總之，又是和愛的擁抱有關。
會議桌上，我來不及發言，因為牙痛、因為心痛。
想起遙遠的朋友小Z，在舊情人冷漠對待他的病情之後，開始惡化，那時手上已經出現紅斑的他，突然淡淡地笑著說：「我只是需要一個擁抱。」
沒有太多力氣和往常一樣，高談論闊地說這個案子應該怎樣才有意義，沒有錯，擁抱這個IDEA很好。只是我根本還沒擁抱小Z，從此他就消失無蹤。

想來從小到大，我也沒抱過幾個人。

大學畢業還粘著我的小妹，應該可以說是我的擁抱「大戶」，就算分房睡，還是常常偷偷跑到對方的房間，聊天到深夜，然後抱著小小的她入眠。原來妹妹不管長多大，都還是小小的，適合揉揉抱抱。


【擁著。入眠。】
睡覺絕不成大字型，太沒有安全感，因此不是弓著身子背靠著牆，就是得抱著東西睡，通常是棉被。

多年前的夜裡，第一次共眠的情人天亮時笑我，別人捲棉被是因為怕冷，而我跟他搶棉被卻是搶到懷裡了，怪不得老是感冒著涼。自從有情人從背後擁著入眠、在夜裡幫忙關心棉被的「動向」，我竟然也改掉抱棉被的習慣了。只是，那已是多年前的事。

情人間的擁抱很巧妙，其實並不常出現小說中驚天動地的類似動作，卻是像個平常不過的生活習慣，輕輕地把手臂或胸膛靠在對方身體上，即使半夜因為受不了酸麻而抽手，當對方稍微挪動一下身體，有任何動靜，就算眼睛都還睜不開，還是會如反射動作一般地伸出手，攬著對方入懷。不管早睡晚睡、不管過了疲憊的一天，夜裡都要分享彼此的體溫。

最近我獨自發展出新的睡姿，以度過我總是被愛情三振的今年。
要選擇客廳入睡，以備戰狀態快速地迎接新的一天。
坐著習慣向左靠，睡著也習慣側向左邊，右手握拳擺在胸前，左手要攀過腰際。
一種模擬被人擁抱的姿勢。握拳、是想像握著那人從背後繞過來的手。


【你抱我、我抱你，是不一樣的。】
擁抱，總是幸福而溫暖的。聽說。

在網路上，可以盡情地給朋友愛的抱抱，一點都不會害羞。
在MSN上可以順手打出一個擁抱的圖案，不必負太多責任所以也不用想太多。
我想在我分不出你的網路虛擬擁抱有多少愛情的成分同時，還真感謝小江他們適時的擁抱，用真實的體溫包圍住，眼淚揮發得不那麼快，悲傷也就不那麼來勢洶洶。

我已經在夢裡預習過太多次和你擁抱的情節，
沒有你的第一天，我看TANYA「無底洞」的MV，留著淚的女孩走上陽台，從背後給心愛的男人一個最後的擁抱，在心裡用法文輕輕地說：「我愛你」，然後，離開。畫面裡的男人是哭泣的。
我的離開，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想我有點後悔，沒有在轉身之前，好好地做一遍我預習過千萬次的擁抱。

只是，我想抱你，是排山倒海的渴望。
這和你虛擬網路上、還要跟我討論那小小的圖案、向右抱的是男生向左抱的是女生，以及不到一秒鐘就可以傳送的擁抱、親吻、紅色玫瑰花，一樣嗎？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離開，你也不必在費神思考朋友和情人之間的差別了。
差不了多少的，不會比我們在即時通上親密，但也不會比你現在還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