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檔案018裡的畫面,是電影「夢旅人」最後的結局。
這是夢想實現的瞬間,充滿紅色激情的溫柔與隱喻的暴力。
我,常常做夢。
國小的時候,就學會半夜逼自己醒來,在床頭上的日記本裡,寫下每一個夢境。
作文常常不及格,老師說:不可以把白日夢和夢想混為一談。
國中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擁有控制夢境的能力。早上和同學聊天,說要延續昨晚和劉德華相遇的夢,晚上就和劉德華共進晚餐。教健康教育的導師總是一把搶過我的筆記本,把還沒有寫完的小說撕掉,說我只是個會談戀愛的小鬼。我慶幸自己不會因為搞不懂健康教育第13、14章而沒考上第一志願。
誰說夢和現實總是相反,自從夢見燃燒的搖控飛機與焦黑人影,隔日碰上華航的空難事件之後,我的高中生涯就進入了巧合式的夢境中。夢見愛人的妻子哭泣、不倫的情感就很巧合地無疾而終;夢見被父親拿著藤條追趕,聯考的分數就很巧合地落在私立與國立之間。由於我不迷信,所以、一切都只能說是巧合。
我,常常做夢。
夢境的感覺和內容我總是記得一清二楚。
倒是在大學清醒的生活裡,我不常做夢。
要認真的告訴自己,好好談一場正常的戀愛、找一個踏實的工作、存夠錢就在28歲那年結婚、有個可愛的小孩。
可奇怪的是,清醒時的夢反而不像白日夢一樣容易實現。
正常的戀愛被分不清上下班時間的工作擊敗,踏實的工作被分不清是理想或自虐的大女人成就感搞亂,不上不下的年紀裡總是遇到不想結婚生子的男人。
記得那個家境優渥的朋友,曾經以極為羨慕的口吻說:「像你們這樣有夢想,真好。」正當大家驚訝地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她又說:「我跟本不知道自己還缺少什麼。」
原來,我們夢見的、或想夢見的,是我們所缺少的嗎?
和陌生人剛剛分手時,我強迫自己不能睡。
我想,我怕夢見自己還在他結實的擁抱裡。
所以向上司要求「放長假」,我期待能遇見日劇長假裡的瀨名,或聽見一首令人心安的鋼琴曲。
兩個月後,我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學著重新投入大女人不該公開談寂寞的忙碌工作中,過了午夜時刻的瞬間就做個乖乖回家的灰姑娘,做個隨時可以被鬧鐘「吻醒」的睡美人。可詭異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卻經常夢見溫暖的親吻、走到身邊突然牽住的手、還有從背後緊攬的擁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看不見那人的臉。
我想起和小玲閒逛百貨公司的週末,不久前影談會上蔡明亮的演員們─小康和湘琪,沒有了「你那邊幾點」裡彷彿認識很久的男女情愫與表情,我突然驚覺,關於都市裡暗潮洶湧的慾望本來就不只存在在電影中,小至一個百貨公司的電梯,男男女女在彼此的情感中遇見、一起、或分開。
這世界上,除了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也沒有永遠的陌生人。
我看著情人手牽手、攬著腰,嘆口氣順便說聲:好好。
小玲沒有答腔,只是整個閒逛的過程,都用著一種研究的眼光理性地盯著我,然後有時微笑、有時搖搖頭。
夢裡面溫柔對待的情人,是我看不見,還是醒來就忘了?我也不知道。
小玲說:「這個品牌的衣服不錯,妳看,夏天的有打折哦。」
我則摸著毛衣說:「跟妳說,我有冬天恐慌症。」
因為,我曾經夢見自己昏倒在大雪中。
搓揉著冰冷一整天的手掌,我終於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看清楚夢見的那個人是誰。
一定。
- Nov 10 Mon 2003 14:58
夢見。檔案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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