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

最近，引薦系上的學姊來公司應徵，也順利上班了。
一個不認識的學姊，竟然和我的直屬學長姐很要好，突然地、在回憶的過程中、喚回大學時代的情感。

C朋友說，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一個怎麼樣都肯為我摘星星的人。
忍不住幻想這樣的幸福，原先、只是幻想。
「摘星星？ㄟ…親一下可不可以？」小江痞痞地說。
為什麼不可以？摘星星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廣告中都有摘月亮的可愛男人了…雖然人家最後拿的是鑽石，這可能有很多女生更嚮往，但、真的有那個願意對你說：「我摘給你！」的人嗎？

直到C朋友又說，流星的故事。
突然想起那個和C同一個星座的學弟。
據說那個星座的男人，總是孩子氣，有著一派天真的癡情和浪漫。
入學第三天，遇上了那年的獅子座流星雨，帶著中文系上少有的男孩熟悉校園，提議到路思義教堂的草地上、等待流星提早出現。
很熱情、一點都不害羞，是對學弟的第一印象，和男孩子氣的我湊在一起，總是被其他學弟笑稱是雙簧組合。

流星沒幾顆，倒是飛機經過好多次。
聊起彼此家庭的狀況，學弟說，他雖然現在命不怎麼好，不過、算命的說過他以後會轉運。
「妳看，他說我掌心厚厚的，是腳踏實地的個性，以後命會很好哦！」他攤開掌心，嗯、的確，總是同時做很多工讀工作的他，是很腳踏實地。
「我幫妳看看！」他一把抓過我的左手，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ㄟ…女生、要看右手吧…」忍不住取笑他。
他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傻笑著。
「流星！」突然他大叫，然後又認真地閉上眼像是在祈禱什麼。
「許什麼願啊？」
「嘿嘿，不能說。」他睜著大眼，故做神秘地笑著。

或許是夜景太浪漫，我們一路從日常生活聊到各自的感情故事。
又或許是因為來自同一個城市、有著一樣熱情的個性、所以我竟然毫無保留地將當時的情感困擾坦白說出。
我說，為什麼總是愛上享受曖昧關係的男孩，為什麼最後大家都寧可做朋友就好？
「其實…我剛剛幫妳看手相…只是想藉機會牽妳的手…」天真的學弟突然不好意思地說。

什麼？入學第三天、就可以這麼強烈嗎？
而其實、早就感覺到了，只是無法馬上承認。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認識妳很久了，或許妳會覺得奇怪，不過我只是很想坦白地說出我現在的感受。」似乎是看出我一時間的疑惑，他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了解他的想法，於是我笑一笑，怎麼能這麼勇敢？

沒有答應，畢竟、愛情不可能靠著熱情就能自然發生。
再說、和自己的直屬學弟談戀愛、在中文系、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染髮、翹課、忘記考試、老是外宿、和教授唱反調，這樣的行徑已經夠讓同學張目結舌了，不需要再靠一個八卦讓不怎麼認識我的同學評斷自己。
倒是這小子，根本不怕大家知道他的想法，或者應該說，他的表情、笑容與眼神總是有著讓人信任的情意與溫暖。

幾天之後，和他寢室中其他學弟閒聊，他的死黨忍不住說：「ㄟ，你學姊真的是個很奇妙的人耶，有時很天才有時很白吃，你說她很耍寶，可有時候腦子裡又想得比我們多。」
一群人猛點頭，我擺出一副「真受不了你們」的表情，學弟卻沒有回答。
我轉頭看他，竟帶著一種認同的微笑、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我知道啊。」他露出天真的微笑。

突然感動。為這樣的勇敢、執著、與純真。
還有，為竟然有一個人願意這樣懂我。
如果星星真的摘得下來，相信，他會願意去嘗試。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我們異常地安靜，卻像是同時擁有了某一種默契。
「我想，就試試看吧。」戴上安全帽，我小小聲地說，微笑著。
和一個勇敢的男孩在一起，應該不必擔心別人怎麼想。

意外的，這樣的發展，獲得了大家一致的祝福。
也意外的，這樣的熱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原因很簡單，一向獨立慣了的我，不習慣年紀比我小的男孩、過度的噓寒問暖。
總是不管時間有多晚，想到就出現，或許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或許只是想看看妳、或許只是擔心妳餓著了、或許只是要問妳喜不喜歡他特地買的小禮物、或許只是一大早打電話來說早安。
因為不習慣這樣的呵護，而不再繼續。當然還是感情很好的學姊弟。

一個再單純不過的故事結束了。

我們有資格這樣被呵護著嗎？當時這樣想。
有哪個女孩不希望找到肯為自己摘星的情人？現在這樣想。

根本就不可能摘到星星。所以這樣的幻想不成立。
但、卻錯過了一個如果可能、願意把所有星星給自己的人。

於是，相對於近來發生的感情遺憾，我竟然不再有太大的感覺。
世界走來走去，愛情一再碰面、一再錯過、或就此相守，像是人們幾千年前早就知道道理，又或許那些錯過我們的人，也會在某一個時刻、像我這樣猛然發現自己曾經擁有了什麼一樣。

一切、本來就無所預期，大部分，都是自己想像的。
所以有時失望透頂、有時驚喜萬分。
這是看手相、也看不出來的，感情線。
就像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流星最後去了哪裡，除非、你那麼幸運撿到那個沒在大氣層中消逝的隕石。

倒是算了兩次命，有點準，比算準被隕石砸到機率還準。
兩個算命師都說，24歲有個婚姻機會，錯過、就要等到30歲了，並且、期間將波折不斷。
或許是他們都看出我的個性、又或許天底下大部分的愛情都是這樣。

30歲啊，哦、那還好，還有幾年可以混。
還可以跟著陳昇若有似無的哼唱著：「流星、流星、你從哪裡來？流星、流星、你要往哪裡去？」
我安靜期待，只要上帝不要再開玩笑地把想認真的人和喜歡搞曖昧的人湊在一起就天下太平了。

流星、流星，我希望………